《第十一章》旅行之時，別做違法的事情
『我的主人是銀梓月。』
明知道這是遲早會有的事，但如今真正見識到，還是想把紫月指向我的那根手指給折斷。
要不是夜司的線纏繞在我脖子上，我可能就會做了。
『銀梓先生……』
『銀梓月，此話可屬實？』
朴多一臉訝異，而夜司則趁機把我全身綁了起來，嚴肅的問我。
『……是。』面無表情盯著紫月，我微微嘆口氣，道。
明明是說出了就沒有好下場的話。
『那你可知道，買賣奴隸是違法的嗎？』夜司又問：『而且是重罪。』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聳聳肩，開始撒謊：『我只是在市集上遇到一名商人，他問我要不要買，我就說好了。』
『……這構不成理由。』夜司臉色沒有一絲鬆懈，可能是他嚐過了掉以輕心的後果。他手指動了動 ，不久後就有另外幾名身穿統一服裝的男子匆匆擠過人群，喀嚓一聲，一副手銬銬在我手上----真的是完全把我當成罪犯了嘛！
『喂……等等，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衝著夜司大吼，但也只是做做表面上的功夫，我清楚我可以輕易的逃離夜司的控制，也可以逃離這間酒吧，因為我身為操線師。做這些事也沒有罪惡感，因為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夜司-蓋爾公會長。』騷動的人群中傳出一聲掩蓋不了的呼喊，萊亞從人群讓出的道路中現身，他疲憊的看著我，又轉頭對夜司說：『請你先放開銀梓，有話好好說，他是吃軟不吃硬的。』
『你就一定要這樣說我嗎？』我忍不住吐槽，卻落得身上的線又緊了幾分。
『銀梓月，注意你的言辭。』夜司瞪了我一眼，轉身對萊亞道：『艾維團長，你說這話是在袒護你的團員嗎？』
『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萊亞笑笑，眼中閃過無奈：『我只是覺得……』
『你可以直接說無仿，反正又不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東西。』不顧身上的線開始往內縮，我冷冷瞪著夜司，嘴角像是戲謔的說：『我是操線師。你這樣綁著我，是把性命交給我的意思嗎？』
一出口，身上的線全都被夜司給收了回去，他的臉有了意思被耍的紅暈。
『把他的定線珠交給我。』他對我伸出手，聲音可以說是咬牙切齒。而在我順從交出定線珠後，他則冷冷的下令：『把他壓入暫時的地牢。』
『夜司公會長……』
『艾維團長，如果你再說下去，我會以妨礙公務將你一同壓下地牢。』
夜司冰冷的一句話讓萊亞無法在說出任何一句話，在他愛莫能助的目光下，兩名男子分別按住我雙肩，一左一右把我拖向酒吧的出口。
『紫月。』
經過紫月面前時，我停了下來，任憑兩人怎麼拉，我就是不肯多動半分。盯著紫月黑色的雙眼，我說：『自由不是像我們這種人可以想像的。』
『銀梓……。』紫月原本懦弱的眼神忽然多了一絲狠勁，他冷酷的說：『我不需要你的提醒。我已經受夠了受人擺佈的生活了，我想要的，是性命不掌握在人手中的自由！』
『紫月，你已經擁有自由了。』萊亞搖搖頭，苦勸道：『從銀梓買下你那一刻，你看過他有命令你做過什麼事嗎？』
『他遲早會做的。』紫月變得激動，他甚至想衝過來我這，卻被夜司攔住，所以他只能對我大吼：『每個人都這樣，發現一名線控師無法反抗自己，就會開始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這就是人的本性！』
紫月吼完，全身顫抖。見到他這個樣子，心裡感到一陣疲憊，我別開眼，自己往酒吧出口走去。
說出我是操線師後，那兩名壓送我的男子也若有若無的和我保持距離，反正對我無所謂，倒是少了額外的麻煩。
『進去。』
進到公會地下陰冷的牢房，摸上欄杆，一種無力感馬上湧遍全身，趕緊把手抽離欄杆，牢房外傳來不屑的哼聲：『第一次進牢房？別隨便摸，那些欄杆可是會吸收靈魂的，就算你是操線師也不例外。』
『喔，原來是公會長啊！』轉頭面向來人，夜司的笑容讓我冷聲說道：『怎麼樣了，紫月說我什麼話呢？』
『你不必知道。』夜司說道，表情冷笑：『倒是你，我可沒見過比你更沒過去的奴隸販子了。你的旅行者資格還是最近十天左右才辦的，但你的實力我看連武者也少有能和你比的，更何況為什麼身為一名操線師，你卻沒有在王室裡享受待遇？』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問，眼神漸冷。
『你到底是誰？』夜司一瞬間抽出長劍穿過欄杆指向我咽喉，語氣降到最低點：『如果是地下殺手，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將你殺掉。』
『這樣的話，你可能要動用私刑了！』對於抵在喉嚨的劍尖，我沒有絲毫畏懼。伸手撫過劍刃，讓鮮血能從掌心的裂縫中鑽出，我笑著對夜司說：『不過這也得要你能做得到的話。』
鏗！長劍在欄杆上摩擦劃出花火，夜司一聲冷笑：『哼，我會的。別以為我做不到，就算你擁有操線師的能力。等我問完紫月，你的性命是生是死就可以知道了。』
說完，夜司毫不留情的走出兩名獄卒敞開的大門，將完全的黑暗鎖在地牢之中。
這樣也好，省得清靜。我閉上眼，讓自己進入睡眠。
話說，上次進地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或許是在天使的時候吧！那裡的地牢更黑、更濕，偶爾還會迴盪著做錯事的學員被懲罰鞭打的聲音。比起那些，這間地牢根本就是放假休閒的地方！
碰！
『公會長，銀梓絕對不是那種人！』公會長辦公室中，萊亞雙手按上桌面，將激動的說：『雖然他買下紫月是事實，但他絕對不會把紫月拿來當物品利用！』
『他是什麼人，不是你說了算。』夜司嘆口氣，表情無奈：『萊亞，你怎麼會意氣用事呢？我記得你以前對於奴隸販子是很痛恨的，為什麼一牽涉到銀梓月，你就變成這樣？不就是你前幾天才遇到的人嗎？有必要袒護他到這個地步？』
『他可是操線師。』萊亞說道，表情嚴肅：『他的能力是可遇不可求得，我想留下他，因為他也是個人才。夜司，你一定無法想像，逼急一個能獨自殺死上百隻火狼的操線師的後果。』
『在這個辦公室裡請加個公會長頭銜。』夜司不打算和萊亞在這個方面糾結太久，他偏過頭問萊亞身後端坐在椅子上的紫月，溫和的問：『紫月，好好說吧！在這裡你可以把銀梓做過的任何事都說出來。你所說的話，會用來決定銀梓月罪刑的輕重。』
『我……』眼睛盯著面前端給自己的茶水，紫月抿緊雙唇，艱難地說道：『其實……我只想自由而已。銀梓……月的性命……讓他活著。』
『喔，原來還有會擔心主人的奴隸啊！』夜司裝作訝異，眼神中卻含著濃濃的憎恨，他起身走向紫月，笑容帶著冰冷的對紫月說：『你真的不打算……殺掉銀梓月嗎？他可是買下你的人吶！一定會利用你的，如果你不殺死他的話，自由後還是會受到他的我威脅喔！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吧？』
『這個……公會長，』對於夜司冰冷的語調，紫月同樣也沒什麼溫度的回應：『我想我的決定就是這樣。銀梓月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使我痛苦的事，剛才說的其實都是為了引起你們注意的話，反而……我感謝銀梓月，因為他賦予了我『紫月』這個名字。』
『銀梓月……紫月……是這樣嗎，以自己的名字給予奴隸之名。』萊亞想著想著，臉上露出了笑意：『原來他有好好照顧你呢！夜司，這下你好歹也留給人一條命吧！不然你可能會落得不通人情的輿論。』
『絕不可能！』不知為何，夜司一心想處死銀梓，他猛拍桌子，絲毫不知桌面裂出一條裂縫，他不甘的低吼：『販賣奴隸者必死！不論他有沒有好好照顧他的奴隸！』
『夜司……』見到話說不通，萊亞不禁感到一陣無力感，他猛然轉過身，快步走出辦公室，碰的聲響讓紫月趕緊快步跟了出去。
『萊亞先生……』紫月張嘴欲言，卻半路縮了回去，改口道：『你看起來好累，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嗯，好。』萊亞看著紫月，漫不經心的說：『等休息後，再來跟夜司講講看吧！』
『嗯！』紫月點點頭，目送萊亞離去，直到目光逐漸冷卻。
萊亞先生，請您一定要讓銀梓大人脫離地牢！
『哎呀呀，這麼困難的要求。』聽著耳邊用線傳來的密語，萊亞的神情顯得更疲倦，但嘴角卻露出欣慰，聽他喃喃自語道：『銀梓月，這下你欠我的情可大了！』
黑暗的地牢，外面的天色應該早已只剩星光，看守的獄卒也換了班，開始大聲的聊天。
『喂喂，聽說那個奴隸小子好像獲得自由了。他身上的定風紋已經被公會長去掉了！』
『真假？那那個奴隸販子會被處死吧？公會長不是最討厭奴隸販子？』
『這個啊……這次公會長似乎沒有下令呢！剛才偷聽到公會長和艾維先生吵架，似乎是艾維先生袒護著那個奴隸販子不讓公會長處死他。』
『咦？可是艾維先生不是同樣也討厭奴隸販子嗎？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我就不知道了，聽說艾維先生認識那個奴隸販子，而且還跟他從曼哈斯旅行到這裡。』
『啊？怎麼這樣？』
『我也不知道，那奴隸販子也太可惡了，竟然如此欺艾維先生！』
什麼欺騙？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就算是在睡覺也會笑起來。先不說我不是奴隸販子，就連會跟萊亞一同旅行也是誤打誤撞下來的結果！但令我感到訝異的事，萊亞會替我這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旅行者和公會長私底下起爭執。
被關應該也有挺長的時間了吧！如果說紫月已經恢復了自由，那麼我的命運最快也會在明天公布在公會的布告欄上，若是無罪，那麼布告欄上什麼都不會寫；若是有罪，那布告欄上就會寫上我的罪狀，以及我的刑罰。然後在公會前就地正法。
如果是第一個結局，那是最好了，但聽夜司之前的語氣，就算紫月說的話對我有利，他也不打算放過我吧！
瞥了一眼獄卒看守的門口，原本只打算奢侈的看一下，但沒想到這一看就讓我整整錯愕在原地。
萊亞，你來這裡做什麼？
本應該完全黑暗的地牢大門透露出一絲幽暗的光芒，在兩名獄卒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半透明的絲線化成的刀刃擊昏。一抹黑影只頓了一瞬間就來到我所在的地牢門前，想觸碰鐵門，卻被浮出的幽藍色絲線擋下。那是夜司遺留下的線，對他來說，保護地牢是他必須以性命來守護的事情。
『你過來幹麼？』我冷冷的問，但仍沒辦法完全隱藏心底的激動。
『幹麼？來看你啊！』萊亞先開個玩笑，但又瞬間轉了語調：『你的刑罰定了。明天中午，執行……死刑。對不起，我……』
『不用道歉。』我打住他的話：『我的刑，是紫月定的嗎？』
『怎麼可能！紫月可是幫你說好話！這一切都是夜司他……』萊亞激動說道這裡忽然打住，變得吞吐：『他……一直都很討厭奴隸販子……但是、但這也是他……』
『不用說了。』我又打住他：『我不需要他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倒是你，警衛應該也快來了，不走的話會被視為共犯，到時候我可不想你陪我上刑臺。』
『哈！誰要跟你一起上刑台啊！』萊亞擠出勉強的微笑，他退了一步，又是一瞬間消失在地牢之中。
之後過了許久，意料中的守衛沒來，被萊亞打昏的獄卒也一晚好覺到天亮自己醒來。
見他們他們發現自己被人莫名其妙打昏而驚慌失態，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在此時，將我帶入地牢的兩名男子走了下來看也不看獄卒一眼，其中一名來到門前，對我冷笑：『很高興你沒有昨天離開。但儘管如此，你的刑還是要執行。知道你的命運了嗎？』
『我知道了。』我淡淡的說，不知為何在心底有種解脫。
這是我的命運吧！身為殺手，死刑可以說是必要的終點，只是在日城這個不算大的城市裡被行刑有損我身為天使最強殺手的聲望。算了，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沒有手銬，沒有鐵鍊，我順從的走過行者公會長長的廊道，步上了通往刑台的階梯，一階一階，逐漸步入死亡。
『你來了，奴隸販子。』夜司扭曲的笑臉目送我的到來，他叫我跪在刑台上，接著對底下早已聚集多時的群眾大聲朗誦道：『現在，讓我們來對奴隸販子做一下行刑前的暖身吧！』
暖身？哼，分明就是行刑前的私刑，還說的那麼好聽！
面對緊接而來的石子或者其他東西砸在臉上，我忽然狂笑起來，用力的笑、瘋狂的笑，這陣笑聲持續了很久，直到人們都停下了動作，氣也到了極限，我才停下狂笑，正視眾人。
『可笑！』我看著人群，發出一聲笑聲：『這根本就是齣笑劇！而且是最低級的，根本就是被奴隸販子這詞給蒙蔽了！』
『你這什麼意思。』
夜司皺眉，表情上的不滿讓他想要說話，但在他還沒說話之前，我已迅速的起身，擊昏身邊的獄卒，接著雙手虛空一抓，兩名男子的性命就落到我手上。
『我會殺人的。』
臉上蕩著優雅的笑顏，我看看面色難堪的夜司，確定他不會有所作為後，又看看底下的人群，尋找到想要的面孔，輕聲喚道：『紫月。』
嬌小的身影輕輕一顫，我繼續說：『該你了。萊亞說你希望我無罪，那麼現在的我若是要無罪，就得靠你的宣言了！上來，說出你的自由言論。』
『我……』紫月從人牆後探出頭，萊亞站在他身後，推了推他，使他成了人群中的焦點，才結巴的說：『我……之前我是想自由才有那番說詞。其實銀梓大人對我很好，而且他不是奴隸販子，所以……他應該獲得自由才對！』
『夜司公會長。』聽完紫月說的話，一旁的萊亞再也忍不住燦爛的笑容，搶著說：『這下根據春之王城的法律，一旦奴隸擁有者的奴隸原諒他的擁有者，那麼該擁有者也能赦免無罪釋放。所以，銀梓月現在可以說是無罪了，是吧？』
『你……』夜司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他僵在原地許久，才不甘的宣布：『是的，銀梓-月，你現在得到原諒，免罪。但是……』
夜司眼光閃過一絲狡黠，他話鋒一轉，又說：『你打傷我公會人的罪，可不能這麼算了。』
又要翻舊帳！這下我真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問：『你想要怎麼樣？』
『沒怎麼樣，但我想對你施以私刑。』
說時遲那時快，夜司右手小指一動，一指粗的線就往我甩了過來，逼不得已，我只好跳下行刑用的台子，在台下原本看戲的眾人也知道大禍將至，沒實力的紛紛跑得不見蹤影，有實力的則空出一個空間，準備看好戲。
旅行者之間的對決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都不會當作違法，不過大部分來講這條規定可以等同虛無。
也就是為什麼夜司會這麼直接的說打就打。
『你就是要找個藉口把我殺掉就是了。』我語調溫度降至冰點，紫月就在我身後，雖然腰後的匕首還在，仍然要他再拿一把武器給我。
『哼，你本來就是該死的存在。』夜司說的理直氣壯，雙手一揮，幻化成武器的線以刁鑽的角度朝我刺來。
「我是不是該死的存在不是你可以決定的。」
接過紫月拋來的長劍，利用它擋下攻擊。我心裡在遲疑，遲疑著是否要使用操線師的能力把夜司的線全都斬去。
因為這風險可真大，一旦確認我是操線師，或許春之王城的人就會殺了過來，而且夜司就算現在情緒不穩定，線仍有一定的水準，能接下來不一定可以斬斷──至少以現在的武器來看。
若是我自己的匕首就另當別論了。
這一遲疑，算是對夜司實力的疏忽。攻擊一旦開始，就沒有結束的跡象，源源不絕的攻擊震的我虎口發麻，手中的劍也出現了龜裂。
過沒多久，便碎了。
真是好事不連，壞事連連啊！
「死吧！」
「銀梓大人！」
紫月和萊亞都太遠，來不及過來，想要拋武器也太慢。我看著夜司變得扭曲的臉，心裡一陣嘆息：月，別殺死他啊……
匕首出鞘，儘管不是劍，卻仍帶出一抹寒光。淡淡的紅色光芒纏繞在匕首之上，輕易地切開了夜司的線，破壞他的心靈。
真的是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啊！戰鬥的勝負往往在一瞬間分出高下。
「咳咳！」夜司退後幾歩，咳出了鮮血，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含著鮮血說道：「為什麼……那把匕首……難道你……」
他知道月！心裡的第一個念頭驅使我行動，拉線、扭扯，毫不猶豫折磨著夜司的線，直到他昏死過去。
所以啊，早知道就不要做非法的事，麻煩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來。
又要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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